【免责声明】本文为纯脑洞产物,可视为官方故事线外的另一个平行世界,根据需要修改了官方剧情和背景设定,请提前注意。本文为试验性作品,将根据反响决定是否持续连载。
(资料图)
第一章 耀骑士:坠落与新生
(一)
一间六十平方米左右的陈设豪华的屋子里,四个女人让猩红的蜡烛不安地摇曳着。一个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另外三个分别列于对面的三个角落,正监视着前面那一个。枯坐许久的耀骑士玛嘉烈·临光终于按捺不住,挥动耀阳锋刃,突然朝离她最近又好像心不在焉、自称史尔特尔的红发女剑士发动了袭击。七八米的距离,假如她的力量完全恢复的话,用不了半秒钟,耀阳锋刃就会令对方见血。但她的目的只是逃走,不是伤人,而且对方也算救她于危难,恩将仇报绝不是耀骑士的作风。但是世情无常,现在她最要紧的事不是与这几个人纠缠,要报恩也只能等未来有机会再说了。
因此她不敢出全力,也拿定主意点到为止,只要挟持了那女剑士,胁迫她同意让自己离开就好。可就在剑枪见红的前一刹那,女剑士好像剑柄轻拂,耀骑士的武器被弹开了。她没出全力,所以身体短暂地失去了平衡,就是这小小的破绽,她感到一柄匕首架在了她颈上。耀骑士似乎感到对方无声的嘲笑,一股怒火转瞬即逝。理性重新掌控了她的头脑,这短暂的交手让她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她们没有骗她,她们真的给她吃了解药;第二,负责监视她的三个女人,如同她亲眼目睹的,没有一个吃素的,没有一个是她光明正大对决可以保证赢下的。
『手下已经如此强大,这伙人的领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耀骑士自谓卡西米尔已经很少遇到敌手,可是出手救她的这个神秘组织甫一出手就让她心气大挫。
『怎样,没骗你吧?』史尔特尔用一贯高傲的口吻说。
耀骑士注意到她使了个微小的眼色,她颈上的匕首消失了。一瞬之间,使匕首的女刺客又出现在刚才的位置上。『可惜耀骑士不是愿意听人家好话的人呢。』虽然话里带刺,女刺客的声音却平淡得像水一样,不掺杂什么感情色彩。
第三名监视者,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高大的甲胄里的女盾手,还是一言不发。但是耀骑士开始怀疑她的武器能否刺破她的甲胄了。之前目睹过她的手段,这一位可以通过特殊的源石技艺使甲胄变得坚不可破,而且她的与岩土有关的技艺让耀骑士想到了一个传闻,那个可以操纵石头巨像的泥岩的传闻。
『我为我的失礼感到抱歉。』耀骑士微微颔首。
『不必了,我知道你没有伤害我的打算。』史尔特尔一边玩弄着手里的魔剑一边说,『就当是你还了我们救你的人情吧,但是主人有言在先,你不能走,他对你有点兴趣,想见见你。』
『别自作主张吧,史尔特尔?玛嘉烈·临光可不是欠了你的人情,你有资格替博士——』
『我知道了。』史尔特尔不耐烦地打断,『收回前面的话。你去和伊内丝谈吧。她倒是最善于揣摩主人的意思。』
耀骑士有点诧异,史尔特尔前头的话明显表达出对伊内丝的不满,可最后一句话突然流露出某种别样的意味。但她不是这个团体的一员,既不能理解,也没有兴趣理解。
『耀骑士玛嘉烈·临光,虽然你是被我们三个所救,但却是出于博士的要求,』伊内丝说,『我们希望你只记住他一人的恩情而已,别把感情浪费在我们身上。』
『你们的——「主人」,』耀骑士的嘲弄止不住地从话语里溢出来,『在哪儿呢?』从老骑士队长普鲁东的宅邸开始『主人』这个词就不绝于耳,她实在克制不住戏谑的情绪,无论她受的教育,还是她的天生正义感都无法接受不平等的关系,尤其是看来个个实力都不在她之下的三位女性居然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摆在了仆从的地位上。『世间不存在人的高低贵贱之分。如果是我的话,没有任何下三滥的混账东西能成为我的——』。耀骑士实在不愿提及那个辱人尊严的恶心词汇,她对史尔特尔三人的敬重一瞬间减少了六七分,刚刚被沉重打击的自信心恢复了不少,『有耀骑士一般力量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有耀骑士一般崇高之心的人却少之又少了。』
『博士吩咐下来,等你对我们动手之后他就到。』伊内丝说,『他就来了。』
『什么?』
『他就来了。』
『不,你的意思是你们的——』耀骑士玛嘉烈·临光停顿了一下,『预料到了我的举动?』
『是啊,没想到吧。』史尔特尔冷哼了一声,话语之间好像同情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妞一样。
耀骑士一时之间无话可讲,只是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这种动作,出于强者的话,显然算是一种威慑。只是她威慑的对象并不当回事。当然耀骑士也没指望她的威慑能够奏效,她只是一时间被史尔特尔激怒而已。
『耐心等待吧,要见你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伊内丝的声音从头到尾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感情波动。
『我不会忘恩负义,但要我把一个畏首畏尾的家伙当作救命恩人,这是耀骑士无法认同的做法。』耀骑士凛然道,『你们确实有本事阻拦我的去路,但你们的力量永远无法迫使我把一个无关之人当成救命恩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说完耀骑士就握紧剑枪预备迎战,她有预感既然这个人对史尔特尔三人如此重要,她们肯定不会对这句话无动于衷。她想起在普鲁东家的晚宴上她们突然闯入的情景,那时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出手时也一样身着骑士甲胄,尽管她们报上的名号很显然是糊弄人的。她不知道一个耀骑士面对三个耀骑士的围攻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的内心告诉她,哪怕死亡也不要畏惧说出耀骑士该说出的话。
出乎预料的是,史尔特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伊内丝的话里也罕见地传达出一种取笑的意味:『话别说得太早,主人自有办法处置你,到时候你就明白你现在有多可笑了。』另一边的泥岩还是沉默着,可是她的岩土重锤不自觉地转了一下。要不是这个动作,耀骑士都要把她错当成一尊塑像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耀骑士又感到了被嘲弄,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一群女疯子,可怜的奴仆,精神未开化的人』。耀骑士曾经有过无数敌人,可是眼前无法用她的人格力量影响其精神的人几乎算是她生平仅见,而且一见就是三个。耀骑士努力想让挫败感别表露出来。
令耀骑士感到欣慰的是,终于史尔特尔精神受到冲击了。『要不是博士说过他对你有兴趣,我已经开始教育你如何尊重救命恩人了。』她微微嗔道。
『哦?耀骑士从不回避任何挑战。』玛嘉烈·临光微笑了。
『等一下,为这套房间主人一天要付七千龙门币,要打架你们挑别的地方。』史尔特尔剑气将动未动之时,伊内丝发话了。
『走吗?』史尔特尔挑眉。
『从不避战。』耀骑士正色道。
『如果主人到了,看见他要见的人不在,我会如实说明情况的,史尔特尔。』伊内丝说。
『啧,』史尔特尔啐道,『算了,这笔帐我先记下好了。就算博士打算收留你,也别以为我会开恩饶过你。』
『我说过耀骑士从不避战,她也许不会赢,但从没认输过。』玛嘉烈·临光目光炯炯,『只是我需要你说清楚,博士收留我是什么意思?这见不得光的博士,就是你们的奴隶主?』
『你真欠揍啊,卡西米尔的。』史尔特尔坚持不说耀骑士三个字,因为这在她看来就代表她承认了她,『今晚你已经侮辱了他几次了?很好,等他处置你的时候,我会很乐意旁听的。』
『笑话。』耀骑士的声音有点颤抖。她越来越听明白了,尽管她再三声明,但是眼前这三个不知尊严为何物的女人一直自以为是地认定她一定会自甘堕落与她们为伍。她不仅接受不了这种侮辱,更没法理解,看起来她们个个心高气傲不亚于耀骑士自己,可她们口中的博士是如何让她们如此死心塌地的?难道……一股冷汗突然渗透了玛嘉烈·临光全身。想起不久前那一幕,她顿觉一阵恶心。
『玛嘉烈·临光,你作为骑士的一生必须全始全终,以成为卡西米尔所有骑士后继者的光辉榜样,哪怕以死为代价。』耀骑士默默对自己说。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来了。』泥岩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
门开了,四个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人,身材比其余四人都高大,除此以外似乎没有任何特征。史尔特尔等人齐声喊『博士』,语气亲近到令耀骑士感到不适。本想她们的头头是个实力强大到耀骑士都自愧不如的家伙,可是这个人径自走到她身边,她都感觉不到一点能引起她警惕的气息。玛嘉烈·临光私下里很为她的警惕性自豪,这种警惕性已经使她本能地避开过很多致命伤了。
『抱歉,看《基督山伯爵》误了时间。』博士边说边摘下帽子和面罩,露出微笑。
那是一张在耀骑士看来容貌并不算出众的脸。耀骑士回报以一个对陌生人的友善的表情。
『不怕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相貌了?』史尔特尔嗔怪道。
『怎么说她也将要成为我们的人了。』伊内丝说。
『博士——』耀骑士的脸色陡然一变,『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我还是冒昧以这个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称谓称呼你了。』她在『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几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在『你』这个字上稍微停顿了片刻,斟酌再三而没有用『您』字,『我并不吝惜于向对我伸出援手之人表示感激之情,但是感激之情不是你们强迫我加入你们的理由。更何况,贵组织人员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
『啊,』博士似乎有点诧异,『素昧平生?她们没告诉过您,是我要求她们拯救您于奇耻大辱的吗?』他回过头扫了他的下属们一眼。
『同样的话我再向您重复一遍,』耀骑士有感于博士的礼貌,『对助我之人,我必感铭于心、孜孜图报,但我所亲眼目睹的事实似乎是,您的部下救了我,那我的感激之情也只能向她们表达而已。请恕我直言无忌。』
『好吧,好吧,』博士笑起来,『我向来尊重不同的意见,其实我的看法倒与你一致,贪人之功令我心虚,只是她们自作主张把功劳都揽到我头上罢了。在我自己看来,我无非是下了一道命令而已,不值一提。请坐吧耀骑士,很抱歉占用你时间了。』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们可以退下了。这间房子附近不要出现任何无关人士。』
三人应声而退,关上房门。耀骑士不自觉地朝门口瞭了一眼,机警地感到,脱身的时机也许出现了。博士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抱歉,失礼了。』耀骑士察觉到博士的目光,做出微笑。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博士说,『请进。』一个身着蓝衣面相甜美的女孩恭敬地端着银茶盘走了进来,在桌子上摆好茶和茶点。茶杯和点心盘也是银色的,在灯光下泛起晃眼的光芒。耀骑士轻轻地皱了皱眉。
『请用茶。』
『是你亲手做的吗,蓝毒?』
『是的。』女孩点头,脸上现出红晕。
『很好。』博士作出『请』的姿势,『这是我专用的甜点师,我很爱吃甜食,想来您也一定满意。』
耀骑士脸上现出迟疑的神色。不仅因为她不愿吃博士的任何东西,也因为那茶点像珊瑚一般五彩斑斓的颜色令人不免胆寒。
蓝毒甜美的笑容上掠过一丝阴影。『对不起,我已经努力修改我的用料了。』
『不妨事,』博士说,『请允许我替蓝毒小姐证明她自己。』他欠了欠身,抓起一块糕饼吃。
『啊,对不起,』耀骑士说,『看您吃,说明了蓝毒小姐手艺之高超。但是请原谅,在经历了那一系列耸人听闻的事件之后,我不是特别有食欲。』
『我完全可以理解,』博士说,『未来有的是机会让耀骑士品尝你的手艺,但不是现在。请让我们待一会儿吧。』
蓝毒点头离去,博士又叫住她,『史尔特尔她们确保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吗?我将和耀骑士有些事情要谈。』
『绝对确保。』蓝毒说,『史尔特尔小姐预先吩咐我向您转达,她已经厌倦了您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更加厌倦您怀疑她的能力。要是您再这样做,她就罢工。』
『那你带我一句话,要是罢工的话,付给她的那份酬劳我可以省下来了吗?』博士对耀骑士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吧,多任性。』耀骑士也笑了笑,但等蓝毒刚关上房门,她就收敛了笑容:『博士,我也有些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好啊,』博士说,『我知道你想跟我谈什么,所以为了保持我的耐心,请耀骑士先说吧。』
『我要谈的是几个问题,希望你认真回答。』
『悉听尊便。我知无不言。』博士大度的态度不知不觉间令耀骑士对他的看法改观了。
『第一个问题,你们隶属于什么组织?你是这个组织的首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处境的?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这明明是四个问题,而不是一个。看来耀骑士很有些心浮气躁呢。』博士笑道,『容我一一道来吧。第一个问题,今天在这所房子里你见到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不属于任何组织。我们只是一群互相关照的人聚集在一起罢了。第二个问题,既然这群人的日常开销全部由我负责,你可以理解为其他人都应该听命于我。第三个问题,在耀骑士登台竞技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台下的观众,而且是你的忠实的支持者。当然,我原本是为骑士竞技赛而来,但我看了你的几场比赛,又嘱咐手下打听了一点你的传闻后,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我告诉我自己,我是为你而来的。碰巧我的人顺道发现了一些针对耀骑士的丑恶阴谋,这就是后来你经历的事情的原因。至于第四个问题,我想前面的陈述已经替我作过回答了。』
『对于作为观众支持我这一点,我向您表示真挚的谢意。而且我要再次就您命令手下救我免遭厄运而表示感谢。不过作为表达感谢的一点小小的尝试,我想知道的是,您的手下是如何发现了那丑恶阴谋的?』
『是这样的,』博士想了想说,『想必耀骑士不会天真到以为,您的思想和行为与卡西米尔格格不入,与此同时没有人想在您本人身上做些文章吧?我就直言相告吧,就因为您不愿配合那些您所不齿的家伙,还干扰他们,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恐怕比下水道里的耗子还多,有些人觊觎您的商业价值,还有些人则怨恨您挡了他们的道。所以我在对您的生平产生兴趣时要求史尔特尔她们特别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史尔特尔嘛,就是那个差点要和您决斗一场的女孩。于是她们给我送来一张名单,从上面列出的姓名来看厌恶您的人确实多如牛毛,不过她们报告说真想做点什么的人却很少,毕竟耀骑士这个名号比薄荷更容易让一颗发热的脑袋清醒。但有头脑的人可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所欺骗,所以我用铅笔画了五六个圆圈,让她们把注意力特别集中在我认为在卡西米尔有点能量的人身上。我很少关心她们办事的具体方式,但结果令人欣慰,我引导着我的一班手下,成功地做了一件大好事,尽了我作为支持者的义务,阻止了这样一起出于严重卑劣动机的大阴谋。还有件事我认为很值得提一下,』博士微微一笑,『早在我来到卡西米尔的第四天——我记得那时耀骑士正在进行第五场比赛——我的案头就出现普鲁东和商业联合会董事的整个邪恶计划了。』
『第五场比赛……那就是说一个礼拜之前。什么——这难道意味着,你很早就对他们的计划心知肚明,可你不是提前通知我他们的阴谋,而是安安心心地坐在看台上,假仁假义地等着我出丑?』耀骑士玛嘉烈·临光的声音严厉起来,『虽然你的行为导向了不能说坏的结果,可你的动机却令人深感疑虑。直说了吧博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企图?』
『我是什么人?』博士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看吧,要是史尔特尔她们在场的话我会这么对她们说,是不是又是这种上演了无数遍的剧本?一个好心人,一个有远见的好心人,他能预料到事情的各种变化方向,所以他选择了他认为最佳的一种方式对事情进行干涉,结果只是因为他的想法超越了一般人的认知,他的动机就被怀疑,他的做法就被抨击,他的声名就被污蔑。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恰恰是这世界一直在发生然而永远无法被杜绝的。但一颗好心得到这样的回报难道是合理的吗?可是在自诩公正无私的耀骑士身上,这种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实在太无聊了。真失望。』
『我不明白。解释一下吧,把话说得玄之又玄并不能说明你很高明。』
『我的意思是说,我在用我的方式提醒耀骑士正在面临的危险处境。』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劝说我,而非要采用这种差点陷我于惊天耻辱的不光彩的方式呢?由此而言,我对你的怀疑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耀骑士,你还不了解我,但我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哪方面?』
『有一句很准确地形容了芸芸众生的名言,叫「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就是我很注意的问题。』
『你是说我是「装睡的人」?为什么?』
『你的反应让我很满意,玛嘉烈·临光,』博士对耀骑士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变了,但她并没有注意,『当我下一个看似不够礼貌的论断时,有些人的不理性就会开始发作,大吵大嚷,有时还直接说我胡说八道,甚至说得更难听。都是些接受不了意见的人。但你不一样,你不是怀疑,而是问「为什么」。为什么呢?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在我看来,你有两方面体现了我对你的看法。就说第一点吧,由于你太光明磊落,以至于总是以己度人,觉得人人都像你一样只会光明正大地战斗,殊不知你其实是最好对付的那种人。』
『是的,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作为耀骑士,他人的看法并不是像风一样可以忽略的东西。而且我不能动怒,因为事实似乎证明你说的不错。但我的问题你却避而不答,怎么,是回答不了吗?』
『是吗?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哪一个?』
『你为什么不直接劝说我,而非要采用这种差点陷我于惊天耻辱的不光彩的方式?』耀骑士复述道。
『哦,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博士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说,『我是这么回答的,「为什么呢?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耀骑士皱眉道。
『是的。』
『似乎世间一切问题都可以用这个句子来回答,「为什么呢?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耀骑士模仿博士的口吻说,『如果你是这么一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的话,那我想你得担心一下那班对你忠贞不二的仆人了。我可能已经搞清了你控制你手下那些女孩的方式,接下来我就要破除你施加在她们身上的魔咒。』
『等一下,等一下,』博士说,『好吧,解释一下。』
『我听着。』
『在我搜集到的关于你的材料里,我注意到了你的固执己见。』
『什么?我不同意这种偏见。』
『你的不同意就是明证。据说有不止一个人劝你逃离卡西米尔,可你的反应就是谢谢他们的好意,并继续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倒没错。但耀骑士不应该选择逃避。』
『你的叔叔也好言相劝,可是你仍然谢绝了他的好意,你甚至说服了他接受你的信念。』
『你连这种事都能打听到?我叔叔的通讯录上有你的姓名吗?』
『没有,但是有人转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要是我得到的信息没出差错的话,你们是在一家叫、叫、叫什么时光的餐厅吃饭时激烈争辩的。得感谢光明磊落的耀骑士和她叔叔,至少有十个人因此听说了这件事,而且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旁人,只要你愿意付二百五十个子儿给他们当酒钱。』
『是曼奇时光。原来如此,但我确实没什么为此值得后悔和害怕的。』
『我不太同意你这种对个人隐私的态度,但我保证不会随意干涉。总而言之,当我了解到上述事实,我就知道,我无法用言语说服一个有着崇高封号的骑士改变她的想法。人总是不碰壁就不会吸取教训,我一贯坚持这一观点,更何况和玛恩纳比起来,我对你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我只好像你描述的那样,「不是直接说服你,而是安安心心地坐在看台上,假仁假义地看你出丑」。难道我不是别无选择的吗?』
『你当然有。』耀骑士反驳道,『我不理睬他们的劝告,是因为他们总是把预言的危险当成理由。预言太虚无缥缈,未必成真,所以他们的劝告总是显得那么可笑。但据你所说,那个邪恶的计划已经摆在你的案头了。这是真实有力的凭据,我怎么会忽视这样的好意呢?』
『别说笑了。如果我只是悄悄帮你化解了这场危机,你甚至不会感谢我。如果我提前通知了你,当普鲁东发现计划落空时,他还会继续欺骗你。你已经被他欺骗了那么久,他的花言巧语那么动听,于是你反而开始怀疑我。想想看,我帮你避免了厄运,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我已经说过了,我早受够了被误解,我大老远跑来卡西米尔一趟,是为了帮助耀骑士的,但不是为了被耀骑士误解的。』
『你得到了什么?这是一个所谓好心人应该问的问题吗?一个真正的好心人会在乎他得到了什么吗?』
博士耸耸肩,做出一种他惯常做出的『和对方难以沟通了』的神态。『从这个角度来说,如前所述,我是一个有远见的好心人,但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和道德上无可指摘的好心人。但世界对前者的需求应该更大一点。如果我们所有人做事都聪明一点的话,世界会改观很多的。』
『我不是很懂你的远见,也不想懂。在我看来要求回报就是你所谓的远见吧?当一般人只看到了好事本身时,你已经看到好事之后要求回报的权利。哈,看得真够远的。』
『史尔特尔!伊内丝!泥岩!来,进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又看到了一个被当面误解的可怜人!快进来,我要马上听到答案。』博士突然喊。
史尔特尔三人应声而入,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站了一排:『确实如此。您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耀骑士注意到史尔特尔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博士走到她们身后,在每人的肩膀上友好地拍了几下——似乎有所含义,但耀骑士无法理解——又绕回到耀骑士眼前,做出仿佛名演员完成经典演出后的致意动作,说,『好了,出去吧,不要再偷听了。』
『你不会在意的吧?』等史尔特尔她们离开后博士问道。
『我不怕我们之间的谈话被听到,但是我有权利认为她们没有教养。』耀骑士不悦道,『而且恕我多嘴,博士你有表演型人格吗?』
『什么表演型人格,』博士在耀骑士看来显然情绪突然高涨起来,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振臂嚷道,『说出这种话,你的教养又在哪里呢?耀骑士?只存在于你的嘴里吗?不,好像连嘴里都没有。』
『做出这样夸张的表演,你还能否认你有表演型人格吗?』耀骑士反问。
『我确实有点失态了,有点失态了。』博士坐了下来,喝了口茶,『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又被误解了,我总是被误解,但我真的受不了这个,这是我的软肋。』
『你是说我误解你?别总是惺惺作态了,这种表演真令人厌烦。』
『我自称有远见,就像你听到的,我预见到你不会听从别人的劝告,所以我在暗中保护你,让你掉进陷阱却不会被摔得很痛,以求通过这种方式,以事实的方式证明我想向你传达的道理。你也许不同意我的做法,但你不该否认我的心意吧?然而你当着我的面,曲解我的意思——「哈,看得真够远的」。』
『啊,啊,』耀骑士支吾起来,『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哼,人们不情不愿地承认他们所犯错误时候的身体语言真是可爱呢,』博士说。
『但你要求回报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你总算承认了吧?』博士说,『至于回报,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正当的,更何况,我的要求还要低一点。』
『低一点?』
『我不要求我所帮助过的每个人感激我,这对人类而言是一种奢望,我所要求的只是很低微的一点,我所帮助过的人,不要反过来误解我,指责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从根本上说,我帮助别人不是出于祈求得到感谢,而纯粹是为了我个人的心理满足。』
『衷心希望你帮助过的人只是不感激你的时候,你不会悄悄地诅咒他们。』
『不会的,就像我不会诅咒你一样。』博士很快地回答,『我想起来了,你可以问第二个问题了。』
『没有第二个问题了,你的回答至少不是令人不满意的。』耀骑士说,『啊对了,是还有一个问题,不过恐怕你不会很乐意回答了。』
『说来听听,我不知道我乐不乐意,但我保证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关于你的手下,我想知道你怎样让她们听命于你。被称为「主人」的时候,你难道不会心有不安吗?』
『这个问题我很快就会回答你了。如果你要谈的事情谈完了,那我们可以开始我要谈的事情了吗?』
『当然可以。』
『很好。我要谈的事情么,直白地说,我对耀骑士只有一个请求。』
『请说。』
『我要你。』
『什么?』即使玛恩纳叔叔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恐怕都不能令耀骑士更讶异了。事实上今天发生的事都太具有颠覆性,以至于耀骑士很迫切需要一点喘息时间。
『我说我希望你加入我们。』
『哦,你还是不放弃试图把我拉进你的组织吗?但我已经拒绝过了,不必再重复一遍了吧?』
『你的回应一点不令人意外,但我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博士严肃地说,『我对你的未来的看法和那些人一样,你不该继续留在卡西米尔了。今天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留在卡西米尔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这一点不容旁人置喙,哪怕您有恩于我。如果您有所不满,现在就可以代表您的手下向我提出报答的要求,我绝对尽力完成。还了您的人情以后,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您就不用再记挂我了。』耀骑士说,『至于加入你们,我看不出这和我不该留在卡西米尔有任何关联。即使我离开卡西米尔,我也自有去处。』
『不必对今晚的事如此耿耿于怀,耀骑士,』博士的态度又变得随和了,『作为你的支持者,为你做点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已经说过,人不碰壁就不会回头,我的眼光告诉我这就是将要在你身上发生的事,而且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好几遍了。既然如此,我尊重耀骑士的想法,你不必现在就加入我们,也不必计划离开卡西米尔。人都有为他自己做出决定的权利,同时也只有一个人自己能为他的决定而负责。但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会经常打交道,衷心希望你的想法能坚持得久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谈话也算有个好结尾。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可以离开了吗?亲朋好友们会担心的。』耀骑士起身。
『当然,当然。』博士把客人送到门口,『和耀骑士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应该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万中无一的殊荣了吧?』
『感谢您如此抬爱,』耀骑士说,『但是最后请恕我依旧不吐不快,你和你的手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不理解,只是因为看起来她们对我太忠心耿耿就令你如此介怀吗?那好吧,我就再回答你一个问题。能令我回答这么多问题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的,』博士说,『我说过我能看到大多数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看到你的未来很暗淡,所以我来拯救你,就像我拯救其他人一样。你问我怎么令她们死心塌地,这就是答案。是我把她们从暗淡的境况里拉出来,是我赐给她们希望,是我赋予她们正义,当然,也是我让她们重新感受到人生的价值。这不够吗?对她们而言,恐怕我给的东西太多了吧?你正在或者即将踏入她们曾经面临的处境,不必怀疑,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希望你所言非虚,尽管我的意见是相较而言你应该给予她们自由。』耀骑士冷冷地说。
『自由也在我所提供的选择范围之内,事实上我从不强迫任何人留在我身边,就像我不会强迫你一样,』博士说,『但是据我所知你服务于那家叫做罗德岛的制药公司的时候没有向他们要求过自由吧?』
『这两种情况很明显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说完,耀骑士玛嘉烈·临光踏着坚实的大步下楼去了。
随后博士吩咐伊内丝注意耀骑士今晚的动向,如果她决定去找普鲁东或者商业联合会董事弗朗兹的话,他必须第一时间收到通知。
过了一会儿,伊内丝派人送来了消息,四处寻找耀骑士的玛莉娅和佐菲娅已经赶回了临光家,现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她们现在筋疲力尽了,正需要一顿丰盛的夜宵。』于是博士拉铃叫来蓝毒:『让耀骑士点头认可你手艺的机会来了,但是注意,点心不要用任何蓝色、紫色的奶油和材料,虽然我差不多习惯了,但它们对普通人的精神冲击还是太大了。』